2018年11月17日 星期六

[UIBI]Sleep Tight

尾聲



明明是假日卻還是得要來上班,整理之前因為電腦當機而延誤的案件歸檔,電腦的冷光及桌燈的暖光在桌上混和出了奇異的美感,正盯著它出神,旁邊卻有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,發出的巨響差點把我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。

轉頭正要抗議,話頭卻被來人搶先截斷,「之前跟法醫科合作的那個案件搞定沒?」
「調查科的後續偵訊證實了之前的推論是對的,犯人最終也乖乖認罪,早就打好啦。」側身讓出螢幕給對方看自己總算早已完成的那個檔案,「真是的,你別太瞧不起人啊,晚班的!」順代用瞪視回擊那副驚訝的做作表情。
「哦?這次沒有再當機了呀?有順利完成就好。」一臉的挑釁,完全就是在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樣子。
看著晚班的這樣,我實在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,「可惡!你不知道昨天我真是衰到家了,不過是稍微踢到主機也當機一下午,害得今天還要來加班。」
「別碎碎念了,你衰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,快把東西收一收吧。」
對於突如其來的催促,我一邊依言收拾東西,一邊發表疑惑,「怎麼?你今天要大發慈悲的載我回家嗎?」
結果我真誠的問句卻換來對方一臉嫌棄,「我看不只電腦當了,妳的腦子也差不多當了,真可憐。」
「你說話是不能好聽一點嘛!」
「是誰自己忘了今晚約好要一起吃飯的?啊?連妳那個鑑識科的朋友都已經在外面等了。」
「不是約29號嗎?」拿起手機確認了下日期我才驚叫了起來,「等等,電腦日期慢了一天啊!」
完全見怪不怪的人留下一句,「限妳五分鐘出來,晚了就不等了。」說完轉身就走,留下我一人手忙腳亂地收拾滿桌文件。

一路上都在向冰身美人道歉,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也不見對方的表情有一絲鬆動,倒是換來晚班的幾聲不耐煩的喝斥。
匆匆趕到約定的中式餐廳,店員把我們帶到一間包廂門口,並表示其他兩位已經到一段時間了。
「很好我完蛋了。」
「很好妳完蛋了。」
冰山美人逕自開了門,不想理會我跟晚班的的日常互嗆。
進到包廂,圓桌上已經有幾樣菜了,裡面的兩人一個滿面笑容向我們招手,另一個則面無表情向我們點了點頭。
原來是固定合作的調查科笑面虎,以及剛剛合作過的那個法醫科面癱臉。
「嗨,尼歐、泰倫,抱歉久等了。」雖然他臉上充滿了真誠的歉意,但只限定對笑面虎而已,難不成晚班的跟面癱臉有什麼過結嗎?
但縱使我現在滿肚子的好奇,在笑面虎前面仍舊將它先壓下來乖乖認錯,「抱歉尼歐,我不小心忙太晚了。」
「沒關係,我們也先點了餐,彼此彼此。」邊說尼歐邊招呼著我們坐下,「這位是妮娜妳之前提過的朋友嗎?」
「恩,她是我在鑑識科的朋友,叫做珍。珍,除了這個剛剛已經跟我們了一路的艾力克斯外,這位是調查科的資深前輩尼歐,另一位是法醫科的泰倫。」
互相介紹一番後,就看到面癱臉跟冰山美人互相面無表情的點頭打招呼,這畫面男的俊女的翹,就是都面無表情到讓人遺憾,怎麼就都不笑一下呢。
「妮娜說個笑話我就笑。」平板的音調突然從左邊傳來,我先是呆呆地轉頭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,接著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。
「诶、那個、我想一下
「不用說了,妳本身就是一個笑話。」
「晚班的你說什麼!」
「事實呀,帶衰的。」
正當我想跟晚班的好好展開辯駁戰時,冰山美人就這麼露出了一抹微笑。我馬上丟下晚班的,認真看著冰山美人的臉,「珍,以後多笑一點吧,會有很多男人拜倒在妳裙下的,雖說現在也不少。」
「再說。」恢復面無表情的她,說完就開始安靜地動筷子吃飯了。
熟知冰山美人只要開始吃飯,便暫時不會再跟我說話了。而另一邊的笑面虎跟晚班的則和樂融融的開始討論起要點什麼酒,真是奇怪,為何晚班的在笑面虎前面就溫順成這樣?平常都那樣針對我,也太不公平了吧?
一邊忿忿不平地夾著菜,一邊嘗試跟對面的面癱臉搭話,沒辦法,我不說話配飯就會無聊死。
「泰倫,之前那個案件謝謝你的協助。」我試著讓自己露出最大程度的笑容,希望可以藉此展開愉快的對話。
只見對方緩緩地嚥下口中食物後,「食不言。」
……」到底約出來吃飯的意義何在呀?說好的聚會呢?說好的聊天呢?可惡,那邊那兩個不要聊的這麼開心,我會忌妒啦!
我在心裡流著血淚,默默地扒起飯來。

酒過三巡好吧其實還沒有,在大家吃得差不多後,我提議要來玩點什麼,在只有一人反對,其他全都無意見的情況下,被我強行通過了。
所以我們玩起了轉酒瓶,被指到的要回答問題,當初我提這個遊戲的目的是為了蒐集別人的情報,結果!結果!全都是我自己被問,都已經過了五局有了吧?可惡!
「換遊戲!」終於受不了的我大喊道,「在被問下去我的三圍都要被你們問出來了!」
「沒有人想知道那種垃圾情報,當初還不是你自己提議要玩的。」剛剛唯一投下反對票的人,一臉嫌棄地把酒瓶收回桌邊放好。
「可是我沒想過自己真這麼衰呀!」
就在我們又要吵起來前,笑面虎適時出面解圍,「那要不換成猜男女吧,賭包廂門外經過的第一個人是男是女,這樣如何?」
「可以!這樣至少不會只有我一個輸!」
「你怎麼也玩上癮了?」即使很不想繼續瞎攪和,但因為是笑面虎提的遊戲,所以晚班的只是稍微抱怨了句,便走向門邊就位。
「偶爾這樣放鬆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,艾力克斯。」好整以暇的啜飲一口杯中物,喝酒如喝茶呀!不愧是資深前輩。
「那就開始吧,我猜男生。」面癱臉果斷地率先下定。
冰山美人也不疾不徐地做出抉擇,「女生。」
「喂,帶衰的妳呢?」
「我猜女生。」
「很好,我猜男生。」
「那我也猜男生好了。」
「等等,晚班的就算了,怎麼連尼歐也這樣!」
不理會我的話,晚班的直接一把把門拉開,門外就這麼剛好的站著要送菜進來的服務生——女的。
「呵,帶衰。」
「閉嘴!」如果視線可以殺人、不,如果現在手上有把餐刀,我絕對馬上對著晚班的丟過去!
「願賭服輸。」面癱臉冷冷地一句話,嚴重的落井下石讓我的臉立刻就垮了下去。
「不然先從珍開始問好了,這樣行嗎,妮娜?」笑面虎巧妙地用酒杯掩飾了自己翹起的嘴角,不要以為我沒有發現。
「好。」可惜我也沒種直接指出,可惡,笑面虎太難應付了!
為了省去來回走動的麻煩,晚班的直接往牆上一靠,「那說說看妳對妮娜的印象,如何?」
聽到這個問題,我有點緊張地看向剛剛同樣選女生的冰山美人,猜想她可能要回答像是帶衰、聒噪、笨手笨腳之類的答案。
「可愛。」
眾人一片沉默,就是笑面虎的笑容又多上揚那麼點。我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住,掩面趴在桌上催促著快換下一個。
在大家還沒緩過勁來時,一直沒有提問的笑面虎開口了,「那妳是為什麼加入UIBI的呢?」
愣了一下,我反射性地說,「可以跳過嗎?」
「沒有,活該做死、咎由自取。」晚班的把我微小的掙扎全當笑話看,直接出言反諷。
「拜託?」不依不饒地繼續掙扎著。
「妮娜不願意回答嗎?」冰山美人淡淡地關心了我一下,若不是剛剛的衝擊還沒消化完,我現在可能就衝上去抱住她哭訴了。
「也不是不願意,就是理由有點蠢,總覺得說出來你們會笑話我一輩子。」
面癱臉抬手倒了杯酒推到我面前,就在我有點感動時,又再一次抓準時機落井下石,「願賭服輸。」
在內心無聲哀號了下,我開始喝起今晚第一杯酒,緩緩說起當年的事來。

我的童年跟一般人沒什麼不一樣,成績普普通通,家境普普通通,就是比別人衰了一點,玩什麼都輸、比什麼都敗,所以沒有太多同年齡的孩子願意跟我玩。
就在那天下午,我又自己一人來到村邊森林裡的秘密樹屋時,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個人搶先佔據了。
那是一個看起來比還在上小學的我大了七八歲的少年,靜靜的在樹屋一角打著盹。
「奇怪了,最近村里有新的住戶搬進來嗎?我怎麼都沒見過這個人。」就在我緩緩靠近對方想把他搖醒問話時,手都還沒有碰到,對方就突然睜開了眼睛。
毫無預警地跟少年對上視線讓我嚇了一跳,往後跌坐在地上。剛清醒的少年還有點意識不清,呆看我坐在地上一陣子後才過來關心我,「沒事嗎?」
「沒事、沒事,倒是你是剛搬來這附近的人嗎?以前怎麼都沒看過你?是說你多大了?你叫什麼名字?我可以叫你瞌睡蟲嗎?」
接連被我一長串的問題轟炸,對方也沒有露出厭煩的表情,眼睛仍是要睡不睡的張著,笑了下後把我拉了起來,接著一一回答那串問題,「剛搬到附近,十六歲,珊姆,恩可以。」
「喔對了,我叫妮娜,我這有帶一些餅乾來,你要一起吃嗎?」一聽到我有帶食物,少年的眼神馬上一掃剛剛沒睡醒的樣子,連連點頭。
「那你可以跟我說說你之前住的地方有什麼趣聞嗎?」
就這樣,我之後只要一有空就帶著點心往樹屋鑽,要瞌睡蟲跟我說說各式各樣的趣聞,從生活小知識到都市傳說,他總有說不完的東西,也從沒厭煩過我一直問東問西或笨手笨腳的。
直到我那一天,他突然就這麼消失了,我問遍了村裡的每一個人,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,只推測他大概是往城裡去發展了而已。
為此我追到了紐約州威斯特徹斯特郡去,可是線索也就只到這裡就中斷了,然後在我又一次一籌莫展的蒐集情報途中,被一個怪人攔住,他詢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一個司法組織,說是那的情報齊全,比我這樣大海撈針的找有效率的多了。
就這樣我加入了UIBI

這次是真的酒過三巡了,又玩了好幾次的猜男女,為了遊戲公平性,大家改成一起下定而非一個個說,而我在輸了多次之後,也總算知道了原來以前晚班的跟笑面虎是調查科的搭檔,有幾次他想在自己敬佩的前輩面前表現,卻都被面癱臉搶先去了,才會對他如此不爽。
「原來晚班的你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呀!」稀有把柄獲得,以後有得玩囉!
晚班的冷冷地掃了我一眼後哼笑道,「先想清楚妳自己今天提供了多少把柄再行動。」
「可惡!對啦!我就是玩什麼都輸、比什麼都敗,連找個人也花好了幾年還找不到啦!」喊完就哼哼嘰嘰找一旁的冰山美人哭去。
可能是酒的效力吧,冰山美人現在就像是融化了般,沒有冰山只剩美人,任由我抱的她哭,還一邊淺笑著一邊空出一隻手拍拍我,真是本日唯一良心。
另一邊的面癱臉倒是早就不勝酒力倒在桌上睡著了,而晚班的因為還要開車所以沒有碰酒,和怎麼喝都不會醉的笑面虎成為現場唯二保有正常溝通能力的人。
店家這時敲門進來通知快到閉店時間了,「那就讓今天遊戲的最大輸家請客吧。」
「不要!是你說要請客我才來的。」我一把抓住我的包包,死也不讓晚班的碰到。
「那明明是妳自己亂說的,我可什麼沒說。」晚班的用正常理智完勝我現在糊成一團的腦袋。
「沒關係,是我發起的邀約就由我來支付吧。」笑面虎做為今天的最大贏家,爽快地跟店員去付錢了。
「好了,你們也收一收吧,我等下開車送你們回去。」邊說邊搖醒了還在睡的面癱臉,我也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團狼藉的自己。
「走吧走吧!下一家店再戰!」勾著冰山美人的手臂,我邊走出店家邊喊,完全沒在意現在已經很晚了可能會吵到住戶。
「妮娜小聲點,會吵到人的。」笑面虎一面扶著面癱臉一面跟店家道謝,仍不忘轉頭對我提出警告。
「好。」用氣音拖著長音回答著。
等到我們一形容終於全部上車後,昏昏欲睡的感覺早已搶佔了上風,車內涼爽的空調趕走了皮膚表層的悶熱,「瞌睡
雖然現在還是找不到你,但再給我一些時間吧。跟這些朋友們一起,我一定可以找到你,把你也介紹給他們認識的,到時候大家再一起出來吃飯、出來玩,一定會很快樂的。
「妮娜好像做了好個好夢呢。」
「笑得一臉蠢樣。」
至此,意識總算進入了夢鄉,所有的煩惱都留著等醒來後再說,愉快的今夜就是要用好夢作結才對。